
先講重點,如果你喜歡細田守以前的作品、想知道《Scarlet 永無止境的史嘉蕾》是不是如同日本網友、台灣金馬影展觀眾評價講的那麼差勁,推薦親自去看看。
因為不能只有我看到。

細田守全新電影《Scarlet 永無止境的史嘉蕾》(果てしなきスカーレット)與他過往的作品截然不同,除了採用較多類 2D 渲染的 3D 技術,故事基調也較為黑暗,更沒有美型帥大叔或獸控要素。
故事描述架空中世紀丹麥王國的公主史嘉蕾,目睹自己的父親遭到叔父殺害,史嘉蕾長年鍛鍊自己,計劃著某天要親手殺掉叔父,然而史嘉蕾在舉劍指向叔父時還是猶豫了⋯⋯復仇失敗的史嘉蕾就此喪命,並在「死者之國」中醒來。

在這個充滿瘋狂的死者之國中,若無法活著抵達「未見之境」,就會徹底化為虛無。史嘉蕾得知叔父也進入死者之國,甚至強行佔據距離未見之境最近的領地,史嘉蕾決定再次向叔父復仇。
本作參考了莎士比亞知名悲劇作品《哈姆雷特》,許多角色名稱直接採用原作設定或是使用諧音,例如叔父克勞狄斯、皇后葛楚、已故國王哈姆雷特(日文為アムレット,Amlet),史嘉蕾的名字也是取自「哈姆雷特」後兩個字。

而史嘉蕾在死者之國遊歷的過程也類似但丁《神曲》,這裡僅是地獄的邊界,距離真正的死亡還有一段距離,在電影當中,這裡的人們都還能像個「人類」生存。
根據電影官網釋出的導演訪談,《Scarlet 永無止境的史嘉蕾》誕生的背景是近年發生的大事件(可能是俄烏戰爭),讓細田守思考:「如果在電影當中,主角不得不復仇,如果立場換成我們,要採取什麼樣的行動?就算理智上知道必須中斷復仇的循環,但情感上真的有可能做到嗎?」
細田守想重新用現代視角去解釋莎士比亞《哈姆雷特》,思考如何面對復仇——「原諒」。史嘉蕾的父王並不像莎士比亞《哈姆雷特》的父親一樣,要求自己的兒女替他報仇,而是向史嘉蕾說了「原諒吧」。究竟父王的原意是要史嘉蕾原諒叔父,亦或是史嘉蕾自己?

本作的男主角是來自 2034 年日本澀谷的護理師「聖」,若史嘉蕾是現實主義者,聖就是理想主義者,厭惡所謂的爭鬥,會不顧敵我醫治別人,和史嘉蕾可以說是完全相反的存在。

劇情中段,史嘉蕾藉由聖隨口唱的歌曲「進入」聖生前所處的時代,在未來時代的史嘉蕾不用打仗、不用想著報仇,可以自在的隨著音樂跳舞。
細田守表示,作品中的歌舞場景象徵了不同時空、文化的人們交流所產生的歡愉,也希望觀眾可以透過這些描寫突破自己的舊有思維。「由於前作《龍與雀斑公主》歌舞要素創下成功的一步,音樂與舞蹈確實能讓電影變得更打動人心。」
締造出不同以往的動畫新可能、古代與現代交錯、打破一層又一層的復仇循環⋯⋯這些是細田守在電影裡想要呈現的宏圖。
然而《Scarlet 永無止境的史嘉蕾》最致命的問題還是跟前作相同,做了好開頭,但後段走向大亂,劇情發展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美好,就跟日本票房表現一樣。
忽略劇情、只看音樂畫面的話,《Scarlet 永無止境的史嘉蕾》的表現確實良好。但電影本來就建立了一個比較複雜的世界觀,也能看出導演細田守在這部電影塞了很多觀點,所以⋯⋯不談劇情,還要談什麼呢?
存在本身就很謎的男主角
首先,本部設定最具盲點的就是男主角「聖」。在死者之國裡,雖然大多人國籍跟文化都不一樣,但可以看出來生前的時代比較接近,唯獨只有聖是未來人。
死者之國究竟有沒有超越時空的概念?如果有,為什麼只有聖?他能進入這個世界的理由是什麼?他的存在只是為了與史嘉蕾做出對比?價值觀相差太遠,卻硬要描繪跨越時代的邂逅。直到電影演完,聖為何而來、為何而去,都沒有被描寫出來。

矛盾的是,聖在前段是極度的理想和平主義者,甚至會手無寸鐵的去敵方陣營要求對方休戰,質問為什麼不能和平共處(然後就被敵方開槍示警了)史嘉蕾可以藉由聖去思考如何放下復仇,最後他卻為了保護史嘉蕾而傷害敵人,為什麼是在這時候轉變心態了呢?
打破僵局的關鍵就是天譴
史嘉蕾在死者之國遇到了聖以及其他人民,思考自己的一生如果沒有復仇,還會剩下什麼?在未見之境大門前遇見叔父的史嘉蕾,已經不是過去的史嘉蕾,而是原諒叔父、原諒「自己」的史嘉蕾。
然而,面前的叔父知道史嘉蕾原諒他後,叔父依舊沒有改變,甚至向史嘉蕾吐了口水。事已至此,這樣的僵局要怎麼反轉呢?
答案是:靠天上的巨龍降雷把叔父打成灰。

整部作品的核心圍繞著「復仇」與「原諒」,交給一個無關的巨龍強迫推進劇情,前面的鋪陳有什麼意義?人類之間的矛盾最後還是得靠上天破解嗎?
結局還不如大家最後一起唱歌跳舞、一起踏入未見之境開啟全新的生活,還可以跟前面的歌舞橋段相呼應,何樂而不為?

結語
從《怪物的孩子》開始,細田守編劇的缺點一直都是劇情虎頭蛇尾,以及語焉不詳的角色台詞。也許這些缺點可以從畫面或是音樂彌補(例如要音樂有音樂、要劇情有音樂的前作《龍與雀斑公主》),但《Scarlet 永無止境的史嘉蕾》本身的設定相當吃重劇情以及角色關係,因此顯得這次劇本的缺點被放得更大。
筆者身為細田守執導作品全制霸的粉絲,很高興能看到細田守不斷地突破自己,電影的畫面表現也越來越好,但還是很想問細田守導演一個問題——
真的不找個專業的腳本家幫忙嗎?
